谈谈中国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小人”们
  波澜壮阔的中国历史,既是帝王将相的角斗场,也是各色人等的大舞台。在上下5000年的中华文明中,有这么一群人,他们或政或文,都聪明绝伦、不同凡响,在各自领域中均做出了卓越成就,都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我们只看到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闪亮光环,为他们的成就和对人类的贡献所津津乐道,却很少了解到他们名声的背后。他们中不少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性格缺陷,甚至有些人堪称“小人”或者“大奸似忠”之人。今天,就让我们走进历史的深处,去更全面地认识和了解这些非常著名的“小人”们。
蔡伦:一个造孽胜过造纸的人
  造纸术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对中国文明乃至整个世界文明都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东汉时代的宦官蔡伦,因为改进了造纸术,让纸张的产量大增、纸张的质量大增,被奉为造纸“鼻祖”,成为中国历史上家喻户晓的人物。然而,让大家大跌眼镜的是,这位中国历史上的大发明家,在当时,则是一个地地道道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人,一个喜欢攀龙附凤、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
  东汉初年,蔡伦生于大凑山下的一个铁匠世家,祖祖辈辈靠打铁为生。年少时,他在大凑山下的石林乡读书,学过四书五经,同时也对冶炼、养蚕等颇感兴趣。后来朝廷在桂阳设立铁官,蔡家通过铁官与朝廷建立了联系。十八岁那年,蔡伦通过京城的铸铁官员推荐,进宫做了太监。初入宫时,由于他有文化且为人机灵,深得主子们喜欢。没几年,他便成为专门侍奉皇帝的小黄门,很快又因为办事精明利落,升为黄门侍郎。自此,因为办差的原因,蔡伦开始与后宫的嫔妃们有了频繁的接触,耳濡目染之下,蔡伦自觉不自觉地掺和进了后宫嫔妃们的明争暗斗中。
  汉章帝一朝,权势最大的莫过于皇后窦氏。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蔡伦立刻巴结上了窦氏。窦皇后不仅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而且出身于名门望族,是一位狠角色。但是,虽然贵为皇后,奈何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龙子。让她对那些生出龙子的嫔妃又妒又恨。为了保住日后自己的地位,她便与帮凶蔡伦一起,想尽千方百计对那些威胁到她地位的嫔妃实施陷害。
  公元82年,汉章帝册立宋贵妃的长子刘庆为太子,如果将来刘庆登基称帝,窦皇后势必在后宫中失势。为了除掉宋贵妃,窦皇后便指使蔡伦对宋贵妃实施诬陷,在皇帝面前参奏宋贵妃行“巫蛊之术”。在两汉时期,巫蛊之术被严令禁止,行巫蛊之术为重罪,轻则监禁,重则杀头。皇帝闻听后,大怒,立即责派蔡伦对宋贵妃严加拷问,最后逼其服毒自杀。其子刘庆也被夺去太子之位,降为清河王。之后窦皇后又和蔡伦一起陷害了皇子刘肇,也就是后来汉和帝的母亲梁贵妃,并将幼年的刘肇收做自己的孩子,让皇帝立其为太子。公元88年,汉章帝驾崩,刘肇继位为汉和帝。当时刘肇只有10岁,于是窦皇后便来了一出垂帘听政,独掌大权。窦皇后掌权后,作为窦皇后心腹的蔡伦则一路飙升,不久就被提升为中常侍,陪伴在小皇帝身边。
  随着汉和帝一日日长大,蔡伦留了个心眼,他侍奉皇帝多年,也一步步赢得了皇帝信任。待到窦太后与汉和帝水火不容时,墙头草蔡伦则联合朝中文武百官用权谋帮助汉和帝扳倒了窦太后,瓦解了窦氏集团。皇帝将与窦氏相关的人员一律铲除,但唯独蔡伦却平安无事,还升了官。而蔡伦也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宦官干政的始作俑者。
  本以为凭借着为汉和帝的鞍前马后可以一帆风顺,可惜,汉和帝跟他爹一样,也是一个短命的皇帝,在二十多岁就英年早逝。皇后邓皇后变成了邓太后。由她和汉和帝所生刚满月的儿子刘隆继位称帝,邓太后则效仿窦太后垂帘听政。邓太后是一个才女,为皇后时,平日里就喜欢吟诗作对、舞文弄墨;掌权后,为了推行新政,需要印刷大量书籍分发到各地。但当时书写用的纸是奢侈品,价格很贵,一般老百姓根本用不起,皇家大量使用也不堪重负。善于投机钻营的蔡伦为巴结邓太后,心想,如果我能改进造纸术,能让纸张大量生产且能把成本降下来的话,太后一定高兴。这时候,蔡伦的聪明才智终于走到了正道上。他认真研究了古人造纸的原料和程序,对造纸的原料和程序进行了有效改进,经过反复的实验,最终攻克了难关。经过蔡伦改进的造纸术生产出的纸张,不仅产量大,而且纸张效果好,被称为“蔡侯纸”。一时间,蔡伦的名声大噪,邓太后对蔡伦也更加赏识。
  但是出来混,早晚要还的。小皇帝刘隆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因为无后,悲痛之余的邓太后只能从皇室旁支中选取一个孩子接替皇位。选中的这个孩子则是被蔡伦和窦太后一起逼迫自尽的汉章帝和宋贵妃所生清河王刘庆的儿子,就是后来的汉安帝刘祜。这可把蔡伦吓坏了。邓太后活着的时候,受邓太后的庇护,蔡伦不但没有受到刘祜的威胁,还被封为“龙亭侯”和长乐太仆,小日子过得倒也舒舒服服。但是邓太后死后,刘祜重翻旧事,彻查母亲的死因。公元121年,自知再也躲不过去的蔡伦,不想受辱,便焚香沐浴后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在家中服毒自尽,结束了毁誉参半的一生。
  毫无疑问,蔡伦是个有才华的人。为了升官发财,他用尽手段、趋炎附势,做了数不清的坏事,为当时的人们所痛恨。但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对造纸术改良的贡献却被世人所公认,也让他彪炳青史。从这个方面来说,蔡伦也算歪打正着。
沈括:一个品行低劣的大科学家
  沈括是我国古代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大科学家,他创作的《梦溪笔谈》对后世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梦溪笔谈》共分十七门,分类记事,一事一条,共609条,涉及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和科技等各个方面,包括农林、天文、历法、气象、物理、数学、化学、动物、地理、文学、史学、考古、医药、水利工程和建筑等,内容十分广泛、丰富,是中国科学史上的重要著作。《梦溪笔谈》中所记述的许多科学成就均达到了当时世界的最高水平。英国著名科学史专家李约瑟曾称《梦溪笔谈》是“中国科学史上的坐标”,可谓价值非凡。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位蜚声中外、冠绝古今的大科学家,人品却相当地低劣,为当时很多人所不齿。
  沈括和苏轼曾是好朋友。熙宁六年(1073年),沈括受命巡察两浙农田水利,当时苏轼任杭州通判。沈括来到杭州,与苏轼畅叙旧情,顺便搞了苏轼近期很多新作,带回了开封。其中有一篇《湖州谢上表》,这是苏轼自徐州调任湖州前夕,例行公事上表谢恩的一篇文章。不知苏轼无心还是有意,他在文章的最后不经意吐槽了一句:“陛下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能牧养小民”。意思就是,陛下知道我愚昧不堪,不合时宜,难以和变法派共事,又考察我年老不爱生事,在地方管理普通百姓勉强及格。这句话本身没毛病,只不过在沈括这个别有用心的人眼中就不同了。沈括大做文章,他认真研究了苏轼的作品,并用附笺的形式,把自己认为有诽谤朝廷嫌疑的诗句做了详细的注解,告发了苏轼。这就是差点让苏轼丢了性命的“乌台诗案”的导火索。一个能连好朋友都能出卖的人,人品真是差到了极点。
  而与沈括表现截然相反的,真正在“乌台诗案”中对挽救苏轼起关键作用的,竟然是苏轼所反对的两大政敌,变法派前后的两大领袖——王安石、章惇。王安石在给神宗写的信中最为关键处,是这样一句话:安有盛世而杀才士乎?面对参知政事王珪因嫉妒苏轼的才华,检举苏轼《王复秀才所居双桧》是对当今天子怀有不臣之心,说“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唯有蛰龙知”这两句有问题,“陛下飞龙在天,轼以为不知己,而求之地下之蛰龙,非不臣而何?”章惇则说:“龙者非独人君,人臣皆可以言龙也。”神宗虽然是受益者,但是也受不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他回答:“诗人之词,安可如此论!彼自咏桧,何预朕事?”等到退朝,章惇责问王珪曰:“相公乃覆人家族邪?”王珪曰:“此舒言尔。”章惇曰:“之唾,亦可食乎!”:这股浩然正气和文人坦荡的胸怀,才更值得后世借鉴与铭记。
  另一件事则是,王安石倡导变法的时候,因为沈括是王安石的一个远方亲戚,沈括是支持他的,并帮他办成了不少的事。但是最后王安石变法受到谴责的时候,沈括为了不让自己受牵连,连忙向当权者打小报告,污蔑攻击新政。由于人品有问题,导致后来没有人再喜欢他,最后沈括被贬到了均州。据说被贬后,沈括自知飞黄腾达已经无望,才静下心来写出了《梦溪笔谈》,这其实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宋之问:一个趋炎附势、卖友求荣的小人
  宋之问是唐朝著名诗人,曾和当时的杜审言、沈佺期、陈子昂等人齐名,还和沈佺期并称为“沈宋”。《旧唐书》评价他“尤善五言诗,当时无出其左右者”。他的那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更是千古传诵。
  就是这么一个才华横溢、风流俊逸之人,却是一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攀附权贵、卖友求荣之人。
  在武则天执政期间,为了能够取悦武则天,进入其幕府,宋之问曾百般谄媚于武则天,还为此作过一首《明河篇》的诗以表心迹:“明河可望不可亲,愿得乘槎一问津。更将织女支机石,还访成都卖卜人。”但宋之问的一厢情愿,却遭到武则天的当头棒喝。武则天虽然欣赏他的才华,但嫌弃他有口臭,拒他于千里之外。于是,宋之问转而讨好武则天的男宠张易之兄弟,替二人捉刀代笔,写了大量的艳诗。甚至丧失文人的斯文,为张易之捧溺器,学着张易之口含“鸡舌香”来掩盖口臭,希望得到武则天的宠信。张易之兄弟被诛后,中宗李显继位,对武则天身边的人大肆贬黜,宋之问也未能幸免,被贬为泷州参军。他中途偷跑回洛阳,藏在朋友张仲之家里,打探朝廷情况。也就在此期间,他无意中偷听到张仲之谋划暗杀当朝宰相武三思的秘密。于是跑去告密,致使张仲之一众朋友惨遭屠戮。而宋之问却得擢官职,荣升鸿胪侍主簿,于是“天下丑其行”。而后,他又巴结太平公主。不过,又因发现李显的妹妹安乐公主权势熏天,其势盖过了太平公主,转而巴结安乐公主和武三思。太平公主看清了宋之问的嘴脸,最终在安乐公主被杀后,宋之问也就难免身首异处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宋之问的才华让人羡慕,为人让人不齿,下场更让人唏嘘。
司马光:一个导致北宋灭亡的罪人
  一提到司马光,我们很多人马上就会想到“司马光砸缸”,对他少年的机智和聪明赞叹不已;或者会想起他所编撰的《资治通鉴》,被他的才华和成就所叹服。可就是这个和司马迁一样被称为“千古两司马”的人,却在闪亮的人生光环之下,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龌龊,说他是北宋灭亡的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北宋中期,连年的自然灾害,加之与西夏和辽的战争加剧了农民苦难,因而造成各地农民暴动频繁,而冗官、冗兵、冗费导致政府财政支出不断增加,同时还要给西夏和辽大量“岁币”,更导致北宋政府陷入深深的财政危机,积贫积弱已经深入到骨髓。当年刚即位的宋神宗想为其父亲宋英宗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但是国库已经空虚,根本拿不出钱来。穷则思变。中国历史上从来不缺少一心为民的士人。先有范仲淹等发起的“庆历新政”,但是因为没有强硬的后台支撑而夭折。接着就是宋神宗支持的王安石变法。
  王安石变法的主要目的就是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增强国家的军事实力,打击富商大贾和大地主,缓解社会矛盾。主要的政策有青苗法、募役法、方田均税法、农田水利法、市易法、均输法、保甲法、裁兵法、将兵法等。客观地说,王安石变法的确有考虑不到位的地方,也有急于求成的因素,也确实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比如说,因为压缩支出,减少了皇宫里妃嫔甚至皇后的月供,直接被皇帝身边的人所忌恨。而青苗法、市易法、均输法等均严重损害到以司马光为首的大地主和大商人的利益,被司马光等反对也在所难免。但是,从整体上来看,王安石变法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如果变法成功,无疑会极大增强宋朝的国力,开创一个繁华富庶的新时代。
  但是就是这样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司马光却因一己之私,拉帮结派、竭力反对,让北宋陷入了长达50多年的“党争”。这场空前浩大的“党争”成为北宋王朝加速灭亡的催化剂。王安石变法期间,虽然一些反对者遭到了打击,但是还能居于清贵之地。如文彦博、范镇、司马光、范纯仁、富弼等尤居住洛阳,举行耆英会、真率会、同甲会等宴饮,声势之大,洛阳为之瞩目。但是司马光上台后就不同了,他“非黑即白”,不仅将王安石变法的内容全部废除,就连支持王安石变法的人,甚至支持某一些方案的人,都被全力驱逐。例如,苏轼开始是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但是后来看到了变法带来的好处,转而说了一些公道话,结果被司马光贬到了最偏远的岭南地区。
  司马光因反对而反对,可以说登峰造极。宋神宗年间,登州有一位民女,名为阿云,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后来,阿云的叔父不顾阿云母丧未满,强行将阿云许配给了本村老光棍丑男韦大宝。阿云不满,于是拿刀想杀了韦大宝,不过没有得逞,韦大宝只是手指被伤。接着,韦大宝报官。当时,司马光认为阿云违背了三纲五常,应该判死刑。而王安石认为阿云罪不致死,应判有期徒刑。宋神宗也认为该网开一面,并且下诏改判有期徒刑。不久之后,北宋宣告大赦天下,阿云就被释放回家新嫁生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是,1085年,宋神宗去世,哲宗登基,司马光当上了宰相。他重新把17年前的这件案子翻了出来,改判阿云死刑。随后,阿云被斩首示众。其根本原因则是因为彰显和王安石的政见不同,从而草菅人命、滥杀无辜。
  另外,司马光自己只知道反对变法,但是却不能给国家提出什么有实际上建设性的意见。例如,王安石提出青苗法、募役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均输法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同时减轻富商大贾对贫民的压榨。司马光则跳出来说,国家不应该理财,因为天下财富是固定的,国家的财富多了,那么民间的财富就少了。实际上,司马光认为的民间财富应该是大官僚和大商人的财富。至于怎么让国富民强,司马光毫无办法。
  在军事方面,经过王安石的变法,北宋军队的战斗力得到了提高。王安石还制定了一些扩张政策,开发湘西、经营河湟。名将王韶在王安石的支持下,成功收复了熙、河、洮、岷、宕、亹五州,拓边二千余里,对西夏形成包围之势。这是北宋十分难得的对外战争胜利。但是,王安石下台后,司马光全面废除了王安石的变法,并把王安石在位期间收复的土地也想全部送还西夏。此事遭到很多大臣反对,司马光不得已,只将米脂、浮图、葭芦、安疆四寨送给了西夏,成为了北宋第一大卖国贼。
  司马光送给西夏土地,本希望能给北宋带来和平,没想到西夏和辽国因此看到了北宋的软弱,都试图发动更大规模的战争来威胁北宋割让更多土地。在北宋后期,大量的军队被牵制在西北,导致华北一带防务相对空虚,这也是北宋灭亡的一个重要因素。
  同时,他在位期间,因为党争,提拔起了奸臣蔡京等人。北宋末年,奸臣当道,民众苦不堪言,直接导致了方腊、宋江等多起农民起义的爆发,为“靖康之耻”埋下了祸根。从这些方面看,说司马光是北宋灭亡的罪魁祸首毫不为过。     (王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