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韶华高唱我歌 |
4/17/2021
添加人:王京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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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赐我青春与死亡,我戴着镣铐依然像大海一样。
——狄兰·托尔斯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我们含着眼泪,一读再读,最终却化为尘埃埋入眼眸;青春是一支余韵不绝的歌,我们满怀深情,一遍又一遍地吟唱,每次都能激起心中的涟漪;青春是一滴露珠,如对着朗朗晴空于笑声中溅起的泪花,握在手里滚烫,掉在地上冰凉。 青春如此美好,以致于无论我们怎么度过,都觉得是虚度、是辜负。那每一个明媚的清晨或台灯烫破黑夜的晚上,对于她来说,都像一个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她总是如此,在一个树影婆娑的窗前,安静地坐着。午后的暖阳,透过她不停歇的右手,投射出黑色的影子,在雪白的床单上跳跃着不屈的舞蹈。她坐在病床上,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野姜花香气散漫/月色随着奔逐的云朵静静开展”“沙岸上无人理会我的问话/只有时光/用它永恒的沉思/作为给我的回答”。她一坐就是一个上午。她膝上,永远是那么一本厚重的诗集,与她毫不相称,她显得更加羸弱。 日子悄无声息地过去了。我在医生的只言片语里,对她也有了一知半解。黑白的影像里,她的身体已经被迫戴上了无形的镣铐。黑洞正在孕育,潜藏在她的体内,一步步吞噬着她。她的肺像被无数的弹片击穿,在痛苦地哀鸣。 那一年,她才十六岁,花一般的年岁。“命运的局限尽可永在,不屈的挑战却不可须臾或缺”。对每一个受难者来说,他所遭受的灾难都是最大的。正因如此,大多数人在面对磨难时会控诉世界的不公,喋喋不休抱怨命运对他们的折磨。可抱怨又有何用,能逆天改命,还是能让时光倒流?她日日面对着惨白的墙壁,被戴上镣铐的花又怎能存活? 纷纷扰扰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她处在人群的逆流中,茫然四顾,喉咙里似被棉絮塞满。在这条泥泞的路上,在一片漆黑中,她踉跄地跑着,夹在人流中走着。“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可是她早已忘了何谓光明。那是她的信仰,她的支柱。但是它又是虚无缥缈的,因为她何曾有一天拥有过它,拥抱过它?“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我姑且举灰黑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我将在不知道的时候独自远行。”她只是在追随一个幻影罢了。 往后一步,即是万丈深渊。 她终于在这黑暗之中成为了一个瞎子。这遍地的荆棘划破了她的脚掌,她拄着拐杖在黑暗中摸索,低声唱着含混不清的歌。依稀中,周围的人们加快速度向前涌去,她终被涌动的人流撞倒在地,荆棘刺伤了她的臂膊,巨大的孤独不安勒住了她的脖颈,任凭冰冷的泪水滴落在地上。 她拖着疲惫的病躯,踽踽前行。她路过花园,郁金香绽放着,可是她看不到,只能闻到花香。她不敢用沾染了血的手去触碰,只远远地看着,虔诚地像看见了光明。 她痴痴地闻着花香,为什么别人不曾如此地狼狈,为何能奋勇向前?他们看得到这花吗?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被笼罩在黑暗中? 原来,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啊! 她,也有青春也有梦想!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她所向往的,便是她所坚信的。她的光明一直一直都会存在的,因她而存在。她想手摘星辰,她想月亮奔她而来!那一个个在深夜里的舞蹈,在回忆里奔跑的日子,都是她努力爬起的历程! 邻居家那个老瞎子的二胡又响起来了…… “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草帽起伏躜动,匆匆忙忙,像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不知怎的,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记住,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她的耳边总是响起这样的声音。 她擦干眼泪,洗净血污,眼前的黑雾散尽,眼中藏着星辰。她看得到清晨那两三方斜斜的太阳,金色的阳光里也映着她逐渐站起的样子。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她也是新的。 她日日夜夜渴望的知识的甘霖,那落满灰尘的书,又如新生一般被她紧握。她的眼眸日渐明亮,她的哀愁已画上句号,她知道,新的征程,来了!那是她的,独属于她的,最美的青春!她终将唱响她的永含无限生机的青春乐章。 在哪里存在,就在哪里绽放,不要因为难过,就忘了歌唱。真正的强者,在于虽有脆弱的凡人躯体,却有不可磨灭的斗志。真正的强者,在于认清命运的不公,却未有一句抱怨,以行动来对抗命运。 尼采曾说:“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在阴潮的泥土中,每一粒种子都要隐忍一冬的孤独,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默默等待。经过一冬的等待、一冬的孤独,才有了破土而出的那一刻,才能勇敢地歌唱属于自己的那抹嫩绿。 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镣铐阻断不了希望,只愿永不负韶华。 (赵博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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