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迁碑:汉隶经典至化境

文物小档案
  名称:张迁碑
  年代:东汉中平三年(186年)
  尺寸:高2.9米,宽1.07米
  质地:石刻
  出土:东平县(现藏于泰安岱庙)

  《张迁碑》,全称《汉故谷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亦称《张迁表颂》,此碑于东汉中平三年(186年)刻立,明代初年出土于旧县乡旧县村,作为书法珍品,先后收藏于东平州学、东平县政府院、泰安岱庙,至今已有1800多年的历史。
惊艳出土
  《张迁碑》不知何时埋于土中,明初农民犁地时发现,甫一出土,便惊艳四方,由官府移置州学明伦堂前。由于书丹者未刻在碑上,究竟是谁,至今还是个谜,但这丝毫不影响它在汉碑中的崇高地位。自出土以来,备受历代金石、书法家推崇。
  《张迁碑》原碑座已失,碑体雄壮厚实、古朴大气,碑高2.9米、宽1.07米。碑首及碑侧浮雕龙凤及人物,装饰、雕刻技法未见有同例。
  碑额篆书“汉故谷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2行12字,字径9.5厘米。书体平方匀整,意在篆隶之间,似汉印之缪篆,圆匀婉转又有意屈曲,布局紧密、盘曲挪让、浑然一体。碑阳隶书15行,满行42字,共567字,字径3.5厘米,隶书,以方笔为主,字体沉稳朴拙、雄厚苍劲。碑阴刻立碑官吏41人衔名及出资钱数,共3列41行323字。
  此碑是谷城故吏韦萌等为追念张迁的功德而立,铭文宣扬了张迁及其祖先张仲、张良、张释之和张骞的功绩,并涉及黄巾起义事件,具有重要史料价值。
艺术鉴赏
  从运笔方面看,以方笔为主,方圆兼备、沉着饱满。横画两端都见方,起笔重顿后,渐提行笔、正锋而行、笔壮墨饱,收笔时顿笔后迅速上提、挺直凝重;竖画落笔逆锋向上、方厚饱满,再竖锋向下,收笔时或轻或重,回收笔锋;折画是在横画收笔处将笔锋上提,换向后在原处行笔,转折处方整斩截又自然,略呈外方内圆,或内外皆方;撇画藏锋逆入,中锋行笔顺势顿驻后逐渐上提后回收,因轻重、长短、斜度的不同作相应处理,因此变化多姿;捺画落笔取逆势,调锋后提笔行笔,至捺脚稍顿后提锋,顺势宛转而出,朴拙但不刻板。
  从结字方面看,拙中寓巧、大巧若拙。整体上虽扁方,整饬划一,又因字立形,有些字突出主笔横画和捺画,以尽其势。全碑各字动中求稳、稳中求变、动感强烈,笔画的避让、空间的处理、平正与险绝的错落表现得淋漓尽致,看似简单,实则至臻。
  从章法方面看,不拘一格、生动活泼。汉代碑刻多有边框方格,所以大部分汉碑字形大小一致、平均摆放、中规中矩。而《张迁碑》却独树一帜,通篇取茂密之势,但字间和行间都无严格的固定距离,疏密适当。同时,字形大小参差、正斜互用,整体上又相互照应。
后世影响
  《张迁碑》用笔开魏晋风气,是楷化的滥觞,对清代隶书影响极大,直至近代仍有着独特的地位。与东汉时期其他名碑相比,它是对当时讲究汉隶规整的一种创新,为汉碑带来活泼的意态,且其用笔结体已开魏晋风气。
  出土时碑文完好可读,到明正德年间,仅残缺5字,“东里润色”4字尚好;清乾隆年间,“东里润色”的“东”字残损半边,“润”字残损半边,其水旁尚存中点,“色”字与下边的“君”字残损大半。新中国成立后,在政府院内建亭一座,立碑于内。1965年移至泰安岱庙,此时残泐65字,不可认读36字。
  明代才子王世贞评价:“其书不能工,而典雅饶古意,终非永嘉以后所可及也。”清代学者杨守敬评价:“其用笔已开魏晋风气,此源始于《西狭颂》,流为黄初三碑之折刀头,再变为北魏真书。”现代碑帖鉴定家蒋文光:“《张迁碑》是汉碑中艺术水平很高的一件作品。书法浑厚方折,朴茂端严为汉碑中方整类的主要代表。”
  《张迁碑》以其独有的艺术特征,成为汉碑集成之碑,也是东平大地上一颗耀眼的文化珍珠。  (陈淑锋)
  附碑文:
  汉故谷城长荡阴令张君表颂
  君讳迁,字公方,陈留己吾人也。君之先出自有周,周宣王中兴,有张仲以孝友为行,披览《诗雅》,焕之其祖。高帝龙兴,有张良善用筹策在帷幕之内,决胜负千里之外,析珪於留。文景之间,有张释之建忠弼之谟,帝游上林,问禽狩所有,苑令不对,更问啬夫,啬夫事对。於是,进啬夫为令,令退为啬夫,释之议为不可,苑令有公卿之才,啬夫喋喋小吏,非社稷之重,上从言。孝武时有张骞,广通风俗,开定畿寓,南苞八蛮,西羁六戎,北震五狄,东勤九夷。荒远既殡,各贡所有。张是辅汉,世载其德。
  爰既且于君,盖其繵縺,缵戎鸿绪,牧守相系,不殒高问,孝弟于家,中謇于朝,治京氏易,聪丽权略,艺于从畋,少为郡吏,隐练职位,常在股肱,数为从事,声无细闻。徵拜郎中,除谷城长,蚕月之务,不闭四门。腊正之祭,休囚归贺。八月算民,不烦於乡。随就虚落,存恤高年。路无拾遗,犁种宿野。黄巾初起,烧平城市,斯县独全。子贱孔蔑,其道区别,尚书五教,君崇其宽。诗云恺悌,君隆其恩。东里润色,君垂其仁。邵伯分陕,君懿于棠。晋阳佩玮,西门带弦,君之体素,能双其勋。流化八基,迁荡阴令。吏民颉颃,随送如云。周公东征,西人怨思。奚斯赞鲁,考父颂殷。前喆遗芳,有功不书,后无述焉,於是刊石竖表,铭勒万载,三代以来,虽远犹近。诗云旧国,其命惟新。
  於穆我君,既敦既纯,雪白之性,孝友之仁。纪行求本,兰生有芬。克岐有兆,绥御有勋,利器不觌,鱼不出渊。国之良干,垂爱在民。蔽沛棠树,温温恭人。乾道不缪,唯淑是亲。既多受祉,永享南山,干禄无疆,子子孙孙。惟中平三年,岁在摄提,二月震节,纪日上旬,阳气厥析,感思旧君,故吏韦萌等佥然同声,赁师孙兴,刊石立表,以示后昆。共享天祚,亿载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