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云淡风柔。又是一年中秋时,树影婆娑月儿圆。
年年岁岁圆圆的月儿,奉送到面前的不仅是一个古老的传统节日,更是牵动着我们每一个人心中那悠远的绵绵情丝……
明亮的月儿就是我思念中的那个软糯香甜的圆圆的月饼。小时候物资匮乏生活清贫,中秋节能美美地吃上一个月饼是我对这个节日最大的牵念。那年那月那日,暑气未尽,老县城的一帮小伙伴们就悄悄地溜进县酒厂南邻的副食品加工厂,隔着玻璃窗偷偷地看工人师傅们卖力地和面、拌馅,满头大汗地烤制月饼,在一扇玻璃有些残破的窗前,一个个头挤着头使劲抽动着鼻翼,贪婪地享受着从里面飘散出来的那股时浓时淡的香甜气味,看着看着脑子里已幻化出美美地吃一口月饼的情景了。终于等到皓月当空,当看着父母颇具仪式感地把一个个被一层层薄薄的油酥面皮包裹着的月饼摆放在盘子里的时候,那种高兴、蠢蠢欲动、期待着恨不得一口吃下,可又不舍得吃得太快的心情无以言表。那时的我总会天真地举起一个月饼,眯起一只眼三点成一线般地把月饼贴在月亮上,看看到底是月亮大还是我的月饼大。
圆圆的月儿就是镌刻在姥娘心中的那个流传千年的优美故事。银色的溶溶月光洒在老宅的葡萄架上,下面是斑斑驳驳的花影,我趴在一领有了毛边的苇席上,双手托腮一会瞅瞅月亮,一会看看身边的姥娘。姥娘则坐在小马扎上凑着昏黄的灯光认认真真地纳鞋底,每扎上几针鞋底,就在头皮上磨蹭两下针尖,那时我真担心她一不小心扎了头皮。姥娘虽愈花甲但老人家的脑子灵光得很,年复一年从不厌烦不嫌絮叨地给我讲嫦娥奔月、玉兔嬉戏、吴刚折桂酿出醇厚桂花酒的故事。每年我都出神专注地听着,有时忍不住指着月亮问:我能上去玩一会儿吗?姥娘从老花镜的上沿露出慈爱的眼神,看着我笑了:能,等你长大了就能了。令人向往的神话故事成了伴随我慢慢长大的一个美丽梦想。
淡淡的月光就是母亲日夜操劳早生的华发。尚未成年,我就怀揣着梦想走向远方,去追寻充满希望和诱惑的人生。“身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是人们从四面八方回家团聚的时节,此时的母亲总是站立在略带凉意的秋风里,眺望路的尽头,明知儿子不能回家,可渴望的眼神依然充满期待,希望看到儿子不经意间突然从一栋房屋拐角处出现向她走来。人是同心,心同此理,儿子一颗思念的心也乘着一纸薄薄的信笺飞回家乡,想像着就像小时候那样,紧紧依偎着母亲吃一口又香又甜的月饼……
流年似水,人生苦短。懵懂年少眺望遥远的月亮时那种单纯和痴迷的向往与激动虽已淡然,可心底对她亘古不变的热爱和眷恋,却不曾改变。
年年月儿圆,今又月儿圆。
我悄然坐在月亮对面,默默地看着她静静地行走在天际。月光里,我独自品味这份难得的宁静和安然。
(周长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