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湖是山东省第二大淡水湖,我的家就在东平湖畔。河多、水多,成了我家乡的主要特色。
小时候的我就对老家的水有着浓厚感情。大清河是离我家最近的一条河,在当地,人们都习惯叫它“盐河”,其源头在泰安、莱芜一带,被称作大汶河。这条河自东向西流经我县,一直到达东平湖。有了这么便利的水条件,到河里洗澡、去湖中游泳,自然不在话下。
刚开始洗澡时,我实在有些害怕,不敢下水。有时即使下去了,也不敢到河的深处,只在水浅的边上学一学“狗刨”之类的简单动作。当然,那时洗澡的前提是只能跟着大人去。一到夏天,大人就不厌其烦地对孩子嘱咐“不能去河里洗澡”,有的甚至每天都给孩子用锅灰在身上画记号。如果发现没有了,说明去洗澡了,就免不了要挨顿胖揍。
那时,我的父母也是经常提醒着不能下河洗澡,但是却从来没有给我抹过记号。因为我自有过被水淹的经历,在父母看来,我已经记住不去游泳了。其实,我还是一直在偷偷地去洗澡、摸鱼,似乎从没离开过水。
那会儿在学校里,老师也讲不叫私自去洗澡,如果发现了就开除。但是,这也没有能阻止我们私自去洗澡的行动。
我的班主任是一位女士姓马,与我同一个大队,按照乡亲中的叫法,我得长称她叫姑。马老师在第四生产队,我在第六队,两个生产队之间被五队隔开,可是并不多远。马老师是民办教师,家里仍然有地,所以在空闲时间就会下地干活儿。
有一次,我自己偷着去洗澡的时候,正好就碰见了她。印象里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星期日,小麦才刚刚收割,正好也是种秋庄稼的季节,天气已经很热了。吃过午饭,我就想着去“河崖”(当地称大清河边叫河崖)洗澡。大清河有几条支流,当时我洗澡的河就是其中的一条,也没有具体的名字。它在经大清河的东边,大约有一里的距离,“河崖”中的河就是指的这条支流。其中有一条东西大路直接把大清河以及这条支流给截断了,水深的地方搭起一座青石桥。后来,这条路修上了水泥面,成为“河西”八个大队社员农作的生产路。
我洗澡的河是前往“河西”下地干活的必经之地,路的北侧是田地,小麦已经收割,麦茬还没有除去,一垄一垄地立在那里。
大清河是季节性的河流,每年春夏就是枯水期,在这期间,水就断流了,只有桥口水深的地方,在桥下还有流水。“河崖”边上的支流几乎断流了,浅的地方露出了地面,深的地方成了一个个的小水坑。
我就是在一个小水坑里洗澡的,最深处,也到不了腰间,不会淹到人。而且我是一个人单独行动,根本不敢到大河里去洗。我深知那里水深,一下去河岸,人就到不了底,没有两下子,是不敢去的。
麦收时节的天气已经相当热了,那个水坑里的水不凉不热,正好适合洗澡。我在那里洗着,独自享受着那种宁静与舒爽,非常自在。然而我仍然保持着警觉,不停地观察着大路上的动静。
正在这时,我忽然看到远处大路上有一个人朝这边走来。那人穿着那件白褂子,头上戴了顶草帽,很像我的班主任马老师。我吓坏了,如果我在水坑里不动,老师肯定会看到我,被开除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行,得躲一躲。”我想着,赶忙从水里钻出来,飞快地跑进旁边的小麦田里,一下子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被太阳晒了这么久的麦地,烫得肚子有点疼,但是更疼地还有那刚割了小麦的茬子,感觉把肚皮都扎破了。可是,为了不让老师看到,我还是在努力地往下压低身子。就这样,我静静地趴在那里,等着马老师在我前面过去。近了,果真就是马老师,幸亏我跑得及时,没有被她发现。否则,我真的要有“大难”了。
等老师走远了,我才从地上爬起来,擦掉粘在肚子上坷垃粒,剩下了硌出的小坑坑,还有被麦茬扎的血印及白道子。我自认为,只要没有暴露,烫点儿、硌点儿、破点儿,算不了什么。
第二天早读课,马老师把我叫到了办公室,我预感事情有些不妙。果然,昨天马老师看到我洗澡了,只是没有当场抓个现形而已。我知道再隐瞒也没用了,就向老师坦白交代并认了错。虽然马老师没有在班上当众点我的名字,也没有开除我。但是,她却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对我进行安全教育,这让我感激不已。
马老师的句句话语,我都听心里去了,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敢再偷偷去河里洗澡。 (韩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