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是在乡下度过的,那时爷爷还健在,奶奶的身体还很好。后来因为上学的缘故,我离开了老家。但故乡的老屋,封存着往事、安放着乡愁,一直成为我魂牵梦绕的地方。
  我怀念老屋的残垣破瓦,怀念老屋逝去的时光,怀念童年的欢声笑语。心一点点伤感起来,我似乎听到奶奶在喊我的名字,暖暖的,仿佛犹在耳边。
  时光深处,一抹嫩绿,一段光阴。老屋旁的古槐树开了,屋檐下的鸟巢有了新的生命,青砖上长出了苔藓,蛛网斜织成了乡愁,岁月剥落。老屋老了,成了一种凄凉,如祖母沧桑的脸。老屋,简朴而宁静,悠远而亲切,古老而柔美。岁月斑驳的墙上刻画着裂痕,诉说着悠远的故事。听奶奶说,房子住过祖孙三辈人,最初一大家人住在一起,随着人口增加,逐步分户而过。这让我突然想到归有光的《项脊轩志》里面的情景,“迨诸父异爨,内外多置小门,墙往往而是。东犬西吠,客逾庖而宴,鸡栖于厅。庭中始为篱,已为墙,凡再变矣。”
  后来老爷爷把房子留给了爷爷,爷爷又把老屋留给了父亲。可惜后来父亲走出了农村,当了老师,老屋也就无法再传承下去了。
  老屋位于村北,在一条狭长的巷子尽头,青石板、泥墙、青砖、木门,伴着袅袅的炊烟,微风轻抚。一树花开,满树清新。傍晚,清凉的晚风习习,淡淡槐花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清气爽,诱惑着村里的孩子们呼朋引伴,欢聚在树下。
  老屋窗下中了一棵香椿树,长到碗口粗,每当春天来临,嫩绿的香椿芽随风摇曳,慢慢舒展。这时奶奶就会拿出竹竿,在杆头用铁丝绑一铁钩,勾住嫩芽,竹竿一转,嫩芽就乖乖地飘落到了地上,奶奶把香椿芽洗干净,用盐腌在盆里,这样可以保存一年,日后馋的时候,拿出来吃一点,香气仍旧扑鼻。当然趁着香椿新鲜,奶奶也会让我从鸡窝里捡回鸡蛋,给我们做一顿香椿炒鸡蛋,香味回味无穷,那种过瘾、那种满足是现在的美食比不了的。院子里有一小片菜园,几畦绿油油的菠菜、油菜、茼蒿、香菜;地上偶有散石块块,扎着篱笆,免得家禽糟蹋。每到夏天,各种鸣叫的草虫,或者是知了、蛐蛐的身影,都是我们最大的乐趣。我们往往会为了一只蟋蟀或者螳螂,拆开散石,全力追捕,有时毁坏了菜苗,免不了会受到一顿训斥。
  中秋前后,院子里的枣树上挂满了颗颗诱人的果果,我就央求爷爷给我打下来一些,用衣襟兜着,依偎在奶奶的怀里一颗颗吃着。冬天感觉特冷,一般就早早地钻入被窝。等到下雪的时候可就来劲了,可以在院子里堆雪人。等雪开始融化,顺着屋檐滴落,慢慢结成冰柱,一根根、一串串挂在屋前,晶莹剔透,拿在手里嬉闹。有时还把小块的冰放在嘴里用力嚼,脆脆的,也不怕凉,傻傻地乐着……
  终究老屋还是在经年的风风雨雨中寂寞地老去,我们渐渐长大。人去屋空,目之所及,皆是回忆,承载了太多太多儿时回忆。
  老屋因为年久失修,终究还是塌了,塌得我的记忆四面飞溅无处可藏。荒宅柴门枉自开,终朝不见旧人来。老屋,是我回不去的乡愁。
     (东平高级中学高二·三班 栗静雯)